1

算命店口，王山倚门而立，看门前被风吹起的碎纸屑在地上打着转儿，过了好一会儿，这才冷哼一声：“这帮猪队友！”

刘文轩笑着走过去，将手中小茶盏递给王山：“师叔祖，消消气，你说你玩个游戏至于气成这样么？”

王山摇摇头，将那茶一饮而尽，抬头看见走过来那人，打量一眼，二话不说转身进了算命店的厅里。刘文轩正扒拉着手中新买的四阶魔方，看王山进屋，也顾不上再说话，皱起眉头使劲拧着。

项雨正低头看着手机地图踅摸呢，眼前有人动弹，立刻发现了，他和店门口白发长髯仙风道骨的刘文轩礼貌地点点头，就推门进入店内，冲王山恭敬地一鞠躬：“您就是王半仙吧？我想跟您要一张阳寿契约。”

王山没说话，项雨身后掰着魔方的刘文轩倒是惊讶起来：“嚯，难得有人不会认错，十个找到店里的人，有九个都会以为我才是师叔祖呢，你是个聪明人。”

剩下一个一般是认识王山的山精野怪，这话刘文轩没说出口。

项雨微微一笑，看着王山目光灼灼：“能不能分辨一个屋子里谁是真正主事的人，只需要稍微学习一点行为心理学的知识就可以，至于聪明人……王半仙，我来就是想跟你要一张，让我更聪明的契约！”

王山没说话，刘文轩倒是先乐了：“小伙子，你……”

王山挥挥手，刘文轩就识趣地回到门口猫着去了，王山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的小伙子，开口问：“好好说说吧，你为什么想变得更聪明？”

项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，他看着初冬天气里，屋外阳光射进来，照亮的一柱柱飞舞的烟尘，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：“我第一次做智商测试是18岁，那一次的成绩是118。”

“中人之姿，大概算是有点脑子，其实从小我不这么觉得，从小我都是班里的第一第二名，准确地说，只有一次第二名，但那次……”

项雨嘿嘿一笑，颇有些得意：“那次是为了追我第一任女朋友，也是我的初中同学。那时候我和她说，如果我空着她最得意的一门英语交白卷，最后都能进班级前三名，她就答应做我女朋友，哎呀，扯远了。”

随着项雨继续说下去，他脸上的笑容又慢慢隐去：“等到我高考，发挥也挺正常，我以市内前几名的成绩进入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名校。可是，可是后来……我才发现，我只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，而对那些天才，那些怪物来说，我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
王山挠了挠头发，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，但是不记得了。

王山看看眼前这个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轻人，歪着头寻思一下，就开口说：“你想要的能让你变聪明的契约我倒是真的有，我也不问你从哪里知道，从哪里找到这里来的，既然你来了，你想要，我就给你，但是，你确定么？变得更聪明，不一定是什么好事。”

“不上不下才真正不是什么好事。”项雨一脸洞彻世事后的表情：“如果说我蠢到一定地步，自然也不会太过考虑怎么去动脑筋，每天可以快乐地活着；如果说我聪明到一定程度，自然就可以将碰到的难题快刀斩乱麻，也不至于上个大学考出二三十名的成绩来……”

最后一句话，项雨是用很小的声音说的。

但王山不管那么多，从裤兜里掏了两下，摸出一张黑白两色的纸，递给项雨：“给。”

项雨瞪大眼睛，他本来已经做了诸多准备，没想到拿到这契约，竟然那么容易？他有些怏怏地接过那纸，放在茶几上展开看，只见那纸上写着：

“契约书”

“今有阳间人士______，自愿贡献阳寿（尾寿）三年，下送幽冥，解救地府冤魂，以换薄赏（赏格指定：上智），签字_______，画押________”

“地府福利办己亥年十一月初五”

项雨忍不住嘴角裂开，二话不说，从早就准备好的书包里掏出笔和印泥，手轻微颤抖着签名，画押，纸张一经写罢就离开茶几，漂浮在空中，随后很快无火自燃，化为一团转瞬即逝的火球消失。

那之后，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。

项雨看着王山，王山看着项雨，项雨眨眨眼：“然后呢？”

“然后什么？”王山纳闷地反问。

“我不是应该有一股什么什么洪荒之力从顶门灌入到达四肢百骸，然后通体怎么怎么的就黄钟大吕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了……”项雨说着说着，王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：“你当这是写小说呢，还洪荒之力，果然这个契约增加的只有‘智商’，别的什么都不增加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项雨还要再追问，王山已经一把夺过门口刘文轩手中的魔方，塞进项雨手中：“解开它。”

项雨低头看了一眼，抬起头，摇了摇：“我没学过解魔方。”

咔，咔咔……

“这个东西以前我想玩的时候，听说他们只需要靠背公式就可以快速解出来。”项雨漫不经心地说着，他身旁的刘文轩本来面带愠色，却看着项雨手中眼花缭乱的动作，渐渐张大了嘴。

“所以说，即使我提升了智力，面对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东西，我也没办法……嗯？”项雨说着拿起手中魔方想要加强语气，却看到自己眼前那个每一面都是纯色的魔方，也住了嘴。

王山笑着向前两步，拍拍项雨的肩膀：“以后在你面前，没有什么‘不了解也不会’的东西了。”

项雨看着眼前的魔方，脸色很镇定，但喘气声快速变粗了。

2

和别的大学宿舍不太一样，京大宿舍永远都是静悄悄的，最多的声音是翻书和按动键盘声。今天也不例外，四人宿舍里其他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或者课本学习，只有项雨的床位空空荡荡。

“老大，你说咱家老四这回能给人骗走多少钱？”宿舍里排行老三的项雨同寝突然合上书本，问旁边聚精会神研究书中参数的宿舍老大。

老大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镜，终于抿抿嘴角，小心翼翼地修改完参数，按下编译器的运行键：“忙着呢，别烦我……他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，这次少说跟家里要了一学期的生活费，估计得被坑走五六千吧……靠，怎么还有bug？”

两人背后的寝室老二叹了一口气，无奈地说：“这老四一天天不知道都在寻思些什么，不就是没保研么？至于去听信什么谣言，接下来这学期估计我们都得养着这孙子。”

“你们养你们养，我还要养媳妇儿呢，嘿嘿……”老三立刻举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，另外两个单身汉齐齐对他竖起了中指。

门被人推开了，宿舍里的三个人看到一脸失魂落魄样子的项雨走进来，相互对一个眼神，关切地问：“老四，你回来了？累不累？没事吧？饿了么？”

项雨把背着的包往自己床上一摔，回头瞟了一眼宿舍里这三个同寝兄弟，点了点头：“坐通宵高铁回来的，确实累了，倒是不饿，我先睡了，明天早晨的课老大你帮我点个名好不好？”

不等寝室老大说话，项雨就吭哧吭哧往床上爬，爬到一半，他突然下来，走到老大身边，在他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，二话不说，又回头上床，蒙上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。

老大疑惑地看看立刻睡着的项雨，回头看看自己手中捣腾了接近一个月仍然出现编译错误的程序，试探着按下“运行”键。

程序立刻被启动了。

3

体育课上，体育老师看着这帮大多数戴着高度数眼镜坐在操场边的学生，恨铁不成钢地开始训话：“今天体育考试完了咱们要跟隔壁班那帮体育特长生打一场篮球赛，你们有没有信心赢？”

“……有～”稀稀拉拉的答应声。

“大点声，给我一点热血的感觉！至少，这次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被削光头了，好不好？”

“……好～”同样稀稀拉拉的应答声。

在人群后方，坐着项雨宿舍的四口人，只不过此刻老大老二老三再没有之前的怠慢，又是给项雨捏肩膀又是捶胳膊的，同时嘴里还不住口地问。

“老四你那个大仙儿哪找的？”

“老四你是不是买到违禁药了？”

“老四我这个毕设你看你……”

而项雨仍然呆呆地坐着，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傻乎乎，他随口答应着宿舍弟兄们的话，一回头，指了指走过来的两个娇俏身影：“啊，三嫂。”

寝室老三立刻站了起来，看着自己女朋友穿着一身运动装走过来，凑过去开始点头哈腰：“媳妇儿你来啦，媳妇儿你热不热？”

“瞧你这德行，今天我们班跟你们班有比赛是吧？”老三的女朋友拿手指头戳了一把他的腰窝，看老三点头如小鸡啄米，她回头看看身边这些略有敌意的同学们，不自然地笑了笑，低声对老三说：“你小心点，今天我们班几个混蛋偷偷商量事儿让我闺蜜听见了，说是要在球场收拾你。”

“啊？我怎么他们了？”老三一脸纳闷，旁边一直站着没说话那女孩轻轻开口：“你也没怎么，就是不声不响地撬走了他们班花而已。”

老三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，看着自己脸微微发红的女朋友转身走开，立刻坐下皱起眉头：“老子是中锋，老子不上场，今天你们别说被削光头，估计都会被当成球打来泄愤，这可怎么办。”

“你要是上场，就那帮鳖孙的脏手段，几个犯规就能送你去校医务室。”老大一向是宿舍拿主意那人，但此刻也没了主意。

班里其他凑过来的人，此刻也只能大眼对小眼。隔壁班那几个体育特长生组成的篮球队，那是在学校里横着走，参加大学生篮球联赛也能拿个前几名的狠角色，现在他们心里带着火气，他们可怎么办？

“那要不我上吧。”项雨嗫嚅着举起手。

一直没说话的老二眼睛亮了：“妙啊！”

老大立刻瞪起了眼：“就老四这个体格，你想让他干嘛？而且他现在还是重要的智力支持，人家不是说了么，上天给了一个人什么长处，自然就会取走一些别的什么，让他多一些短处，你们看老四从回来以后这病恹恹的样子，能打球？”

老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：“正因为咱们的项雨这个样子，所以上场以后，对面那些牲口也不敢下狠手，只要咱们瞅准时机，用消耗战把对面主力都累下场，是不可能出现像上次那种耻辱比分的。咱们都是讲脑子的人，球，是要用脑子打滴……”

“对，这就是田忌赛马啊！”老大兴奋地一拍大腿，让大腿被拍的项雨疼得龇牙咧嘴：“老四，你就辛苦辛苦做个下驷，行吧？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说我能……”项雨刚要开口就被宿舍三个人搂脖子拧头皮：“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！”

“我会上场的啊，我是说……”项雨话还是没说话，就被宿舍三个人捂住嘴拉了出去，原来此刻篮球场已经清空，对面几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篮球手慢慢走进场中，这边项雨班里无可奈何，推出几个人来，包括被搡进场内的项雨。

“老四，使劲跑，小心一些！”不顾场边宿舍弟兄的大呼小叫，项雨叹了一口气，站上中锋位置，他的身高只到对面那人高马大的体育生肩膀下面，那人嗤笑一声：“你就是那谁宿舍的人是吧？行，来吧，别指望我们看你这样子放水啊。”

项雨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

比赛开始了。

对面班几个体育生嘻嘻哈哈的，卖弄各种花俏的假动作传球突破，惹得场边女同学一阵阵尖叫，晃过眼前这几个人，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篮下，那大前锋得意地笑着起跳，只见一道黑影从大前锋肋下钻出来，轻巧地抄下了大前锋手中的篮球。

“哎呦，‘驴’有失蹄啊老马，你要是让这豆芽菜进球了，那你干脆改姓驴……yu？？？”对面中锋戏谑地嘲讽还没说完，就看篮板下的项雨看了一眼对面篮筐，然后，投球了？

中锋看着篮球从自己头顶划过一道弧线，轻飘飘地灌入自家篮筐。

欢呼和尖叫声戛然而止，全场人，无论是敌是友，都张大嘴巴，看着投完球，正在甩胳膊的项雨。项雨无辜地回头看看自己宿舍三人，摊开手：“你们非不让我说完，我说我能赢他们。”

项雨的体力并没有长进，身体素质更是一如往常，但现在球只要到了他手里，他就能轻轻松松地从任何地方把球扔进对方篮筐里，这个游戏对他而言，失去了一切难度。

以合适的力度、合适的角度、合适的出手方式扔出手中的球，就可以了。

就像之前算命店里那个魔方一样，一切都像灯下摊开的白纸，一览无遗。

项雨在这过程中完全没有乐趣可言，只有精准到极限的计算和控制，但实际做出来的时候，却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。

这场球赛最后变成了非常滑稽的，对面五个人围堵项雨一人，而项雨方四名队友造犯规也要把球扔进项雨手中的闹剧，最后实在是太过不像样，被两方体育老师强行叫停了。

但项雨，也一战成名。

4

这天的大课堂，一百多个学生在阶梯教室里，交头接耳四处乱看。

“听说了么，那个叫项雨的今天会来上课。”

“就是那个妖孽？”

“什么妖孽？我最近忙课题，没听说这个项雨的事，他干嘛了？”

“他上个月连发了七篇论文。”

“哦，我还以为什么呢，不就是七篇，等等，七篇？”

“更正一下，七篇SCI论文。”

“什什什么？你是说那位项雨博士一个月就发表了……”

“咳咳，不是博士。”

“……硕硕士？SCI？你可不要逗我……”

“他大三，是你学弟吧，不然怎么会来上这大课？”

“……他，妖怪？”

旁边坐着的三个人，越听胸膛挺得越高，仿佛其他人在谈论的就是他们。

项雨寝室的这仨人，课本上面各自摞了厚厚一沓信。三个人互相看看各自的桌上，露出会心的笑容：

“我今天收到十封，都是表白的。”

“我今天收到十二封。”

“我收到十五封。”

三个人突然泄了气，异口同声地说：“没有一封是给我们，都是要转交给项雨那小子的。”

“果然，这个时代，脑子就是新的性感啊。”

“可这小子上哪去了？”

5

项雨此刻在高铁上。

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中海市，他看着窗户外飞速掠过的景色，脸上带着一丝烦闷。

旁边座位好像也是两个学生，一男一女，那男的正不断向身旁女孩献殷勤，同时炫耀自己：“所以说数独这个东西是最简单也最困难的游戏，你看你师兄我，现在最快大概在32秒完成一局，你刚开始玩，四分钟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，普通人的话……”

男生的声音停了一停，项雨正低头想事情，一只手把手机递了过来，项雨回头看着那男生，那男生冲他笑了笑：“同学，要试试数独么？这游戏还挺好玩的。”

项雨看看女孩手机上打开的计时器应用，沉默着接过手机按了几下，还给男生。男人还在口若悬河，但声音很小地说话：“普通人刚接触这个游戏，连上手都很难，十分钟就算很不错了……”

“师兄……”那女孩怯怯地拿着手机在自己师兄眼前晃了晃：“14秒。”

“什么？”男生停了下来，纳闷地问。

女孩指指男生手上的手机，那里是已经全部解完的一局数独游戏：“他用了14秒。”

男生的声音被自己憋回了嗓子里。

而项雨仍然沉默着，把头转向窗外那边，一句话也不说，只是脸上的烦闷神色，越来越重。

6

算命店里，王山正咬牙切齿地玩着手机，店门被人推开都不去理会，项雨走进门来，只有刘文轩过去和他寒暄几句，项雨随口答应着，坐在王山对面。

“去你妹的！”这局游戏又输掉了，王山猛地扬起手机，作势欲摔，最后还是愤愤地放下，抬头看看项雨：“来了？”

项雨点头。

“看这样子，后悔了？”王山问。

项雨又点了点头。

刘文轩疑惑地插话：“后悔？为什么会后悔？变成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，不应该是特别爽的一件事么？”

项雨双手慢慢伸向头顶，捂住头：“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，直到我签了这契约，这两个月，我就没有笑过一次。

当世界上所有的难题突然变成一张白纸，世界也就变成了白纸。乐趣消失了，现在我才明白，原来‘困难’并不是任何游戏、研究、运动的阻碍，而是它们真正的乐趣所在，或者说，当突破重重困难终于解决了一件事的时候，才会产生乐趣。”

刘文轩若有所思，王山倒是像早就知道一样，点了点头：“那你这次来是想……”

“我想请您把我的契约收回。”项雨表情凝重，手按着膝盖微微颤抖：“我受够了这种毫无乐趣的日子了。

现在所有人类的巅峰，无论科技、艺术、运动，只要需要技巧和脑子，对我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，我本以为发论文拿学位会让我开心，但我失望了；

我本以为去创造一门更好的计算机语言会让我开心，但我还是失望了；

我本以为拿数学奖或者诺奖会让我开心，但是数学奖和诺奖的成果评定要几十年，而且我也不知道，到时候我会不会同样失望。”

“收回是不太可能的了。”王山一句话就让项雨表情灰暗下去。

“但是，你有没有想过，这世界上有些事情，有些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，其实却很困难？”王山继续说：“比如，人。”

项雨抬起头，无生气的眼珠子，慢慢有了些光亮。

7

冬去春来，转眼又是一年毕业季。

中海市第二小学的校长看着眼前来面试的，一脸生涩腼腆的应届生，看看他的简历，有些不满地摸了摸自己日渐光亮的头顶：“你们这些应届生，编简历可是越来越离谱了，你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，参与教育学新教材汇编，在顶级期刊发表教育学相关论文，牛都吹到天上去了，你的教师证都是今年现考的吧，怎么，你看着我干什么？”

对面那大学毕业生还是一脸羞涩腼腆，只不过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，和最新的一本教育学教材，指了指上面的名字，再指指自己的身份证，两个“项雨”让校长略微收起了一些不满。

“不会是重名吧，我……”校长的话没有说完，对面的项雨拿出几本纸质期刊，翻开，指着上面的作者名字，又指指自己放在桌上的身份证。

校长的头顶冒出油汪汪的汗，但他顾不上擦，只是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，声音发抖地问出一句话：“你……您为什么要来应聘我们的小学老师的职位？”

“因为有人告诉我，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得住我的时候，‘人’这个难题，就是我最后该去努力解决的。”

这年轻男人第一次眼中发出希望的光芒：“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，而怎么把一群小孩子教成更加聪明的人，只靠老师聪明，是很难办到的。

进一步说，怎么提升整体人类社会的教育水平，让更多学生可以找到自己该找到的提升道路，也是非常困难的，这需要经年累月的实践积累知识，才能去思考出正确的办法。”

男人收起上面写着“项雨”的身份证，越说越兴奋：“这就是艰难困阻啊，而解决这些艰难困阻，又多么让人期待！我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教学计划，接下来……”

小学校园里遍布春天的味道，步道旁的花坛里，一棵桃树正在绽放花苞。